第 6 章 (第2/4页)

像是有人听说朋友远方三舅家表兄的女儿生病了,也要寒暄一声,以示客气一样。

她下意识地,客气地说:“希望顾娘子的病能早日痊愈。”

可不知是不是暗恋之中的人,总是小心翼翼,如惊弓之鸟,还总爱犯疑心病。

王道容忽然垂下眼睫,不说话了,少年鸦羽般的长睫润着淡淡的水汽,看着很疏离。

她怔了一怔,心头飞快地滑过一阵微不可察的懊悔。

她好像说错了话。

人的第六感是很敏锐的,她总觉得像王道容这般心如冰雪,聪慧灵透的少年,一定隐隐约约觉察出了她的心思。

他会不会觉得她对顾妙妃的关心,假惺惺而虚伪。

慕朝游心底简直像在打仗。

她的确不关心顾妙妃的身体是否安康,她与她根本是两个陌生人。

她鼓起勇气,甚至于自暴自弃地望向王道容的方向。

她望见少年漂亮柔美的侧脸,乌发披散下来,侧脸轮廓泛着玉样柔和的光泽,浸润在淡淡的雨雾中。

他眼睫纤长,微微颤动着,他的目光落在树梢停落着的一只白头鹎。

白头鹎圆滚滚,乱蓬蓬的,正低着头梳理着被雨水打湿的羽毛。

少年正专心地望着一只小鸟。

王道容竟只是孩子气般地看着一只鸟。

他不关心建康的雨水,不关心她与阿笪的对话,不关心她昭然若揭的心意。

王道容的侧脸映入庙宇檐角下的天空,他像是神台上神清骨秀的白玉佛像,渺远得像在天上。

少年并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,他看够了,就转过脸来,轻轻地说,“走罢。”

定林寺的客堂男女东西两侧分立。

回到寮房之后,少年就自去看佛经了。

夜雨淅淅沥沥,续了又断。

慕朝游是夜猫子,点了一盏灯,窝在床头,抱着一卷佛经在读。

灯光晦暗,佛经晦涩难懂,看得她昏昏欲睡,却还是努力睁大双眼,将那佶屈聱牙的,打天竺音译过来的名词,一个字一个字刻入心里。

看了一会儿,她困得实在睁不开眼,只好撂了佛经出去逛逛。

天黑有鬼,慕朝游不能走夜路,平常就只能乖乖地待在王道容那间私宅内。

但定林寺是佛门圣地,寻常邪祟不敢侵扰,她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吹着夜风散散步。纠察僧纪的僧值是不太会干涉香客的。

不知不觉,慕朝游就绕道到了西边的寮房,就在这时,她听到一间寮房传来开门的动静。

她心蓦地漏跳了一拍,飞也般地作出一副快速路过的表情。

是阿笪出来倒水。

慕朝游简直掩盖不了面上的失望之色了。

阿笪看到她很惊讶:“慕娘子这么晚还未歇息吗?”

慕朝游有点儿脸红,“我睡不着出来走走。”

这时,屋里忽然传来王道容淡静的好嗓音,“是慕娘子吗?”

慕朝游顿时紧张起来,心跳得有些快,故作自然轻快地说:“王郎君?”

少年披着一件外袍,提着一盏灯,轻轻走了出来,白衣被体深邃,乌发齐齐地落在腰后,眉眼婉丽,像菩提的芳魂,

王道容温言劝慰: “夜雨寒凉。慕娘子注意添衣。”

因为天色已晚,他不便邀她入内,慕朝游和王道容说了几句话之后,王道容便带着阿笪向她作别了。

但她一颗心却因为这三言两语飞快地充盈起来。

这一年以来,王道容待她一直很好,同时不忘恪守着应有的礼节,她能和他相处的机会简直少得可怜。

慕朝游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制造着和他巧遇的机会。

她从阿笪或者小沙弥口中听到王道容的下落,等回过神来时,便已经脚步轻快地绕道大半个定林寺,来到他所处的药师殿或是罗汉堂前。

只要能和王道容多相处一会儿她就已然十分心满意足。

可这一日,慕朝游才刚刚入睡,忽然门被人急促拍响。

她忙拢了衣裳,胡乱套了木屐去开门。

门一开,阿笪焦急的容色映入眼帘,“娘子,郎君有请!”

慕朝游当然不会以为王道容这个点叫她是为了秉烛夜话。

看阿笪焦急,她也不敢耽搁,忙提了一盏灯笼,跟着阿笪匆匆往王道容居住的寮房而去。

一边跑一边问,“是出了什么事了?”

阿笪说:“娘子有所不知,今日顾娘子随母来礼佛,或许是舟车劳顿,才住下就病倒了。”

慕朝游一怔。顾妙妃也来了定林寺?南国崇佛敬道,顾妙妃与王道容交好,来定林寺礼佛也并不是件稀罕事。

既如此,那王道容来请的用意便昭然若揭了。

她虽然之前见过顾妙妃一眼,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将和顾妙妃有直接的接触。

脚下不停地踩过积水,等到了寮房的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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